Re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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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温周温】白日梦(六)

* 又名《发烧事件》(上)

* 夏天的恋爱故事.小情侣终于有进展啦~

* 嗯,有时候发烧和喝大了效果挺像的~


正文 


 

周子舒接到信息时,刚刚点下邮件“发送”键,准备洗个澡、洗攒了三天的衣服、看攒了一周的电影,不晓得该从《阿飞正传》开始还是《月光男孩》。或许什么也不做,从椅子顺势倒向床边,一只脚上挂着拖鞋,就这样沉沉睡去。

若是运气好,头还能挨着枕头。

 

 

温客行的头像是一只毛线圈出的小猫耳朵,每每看了都在想那只小猫的全貌,是舒舒服服的露出肚皮伸着懒腰,还是用爪子挡着眼睛,害羞地缩成一团呢?

他深吸一口气打开,里面只有一句话,跟在“晚安”“谢谢”和几句绞尽脑汁删删改改出的普通问候之后。

“你能不能过来?”

与报告奋战一日一夜的周子舒忽然觉得膝盖发软,就势跌坐在床边。

他一瞬转过无数念头。

怎么来,什么时候来,来了要做什么?

 

 

这个包里带着许多柠檬糖,若无其事摸出来吃一颗,又给他一颗的朋友。一个在公交车上打瞌睡,从食堂回来会顺路带给他一块蜜瓜,自自然然扶着他的肩膀俯下身去,又顺走一包小饼干的人。

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,他们的关系从同乘一辆车、变为悄悄分享一包糖果的熟人,等到面对面吃一份菠菜海鲜汤,并排在路边长椅打瞌睡,已经过去半月功夫。他们仿佛是那两小碗米饭,安安静静地并排在一起,习惯了彼此的存在,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。

比早安晚安、耳机传来的细细呼吸声更亲近、更温柔的东西。

 

周子舒觉得,他要快点做决定,在这个礼貌的害羞的朋友决定撤回消息,道歉,扣下手机,决定忘掉这件他不知原委的事情之前。

一分钟内,他在“我马上去”和“好的”加上一个小太阳的表情间痛苦地天人交战,终于在准备牺牲个人形象的前提下选择了前者,却在迟疑着按不下发送。

 

手机一震。是一条语音。

周子舒不晓得自己为何要摸出耳机来听。

温客行声音小小的,说他不太舒服,可能在发烧,又说屋里很冷。

 

等周子舒回过神来,人已在车上。那句迟疑的“快点来”弄得他心神不宁,路上一面礼貌抗拒健谈的司机,一面试图安慰这个迷迷糊糊的病人。

问他有没有量体温,有没有吃药,是不是咳嗽嗓子痛。过去十分钟也没有回应。

他的胃开始揪成一团。而司机叹了口气,想着年轻人大包小包的半夜出门,一副可怜相,怕不是被房东赶出来。

 

 

 

周子舒进去时门没锁,灯没开。

客厅同他上回来时一样令人困惑地杂乱。放得不满,可每样东西都没在该在的位置。

电视的位置有一条挂毯,挂毯旁是台落地灯。落地灯没有灯泡,透明罩子下是盆绿萝。

阳台门开着,晾衣绳下方摆满喷漆罐与报纸。一阵阵温暖潮湿的风涌进来,哗啦啦吹动一串鲜艳可爱的铁皮罐子。看得出里面装过沙丁鱼、黄桃与椰果,这回又添了一只桂圆的。

而越过堆满书籍画册的餐桌,最靠近他的沙发上有条毯子,毯子下面藏着一个人,在暖和的夏夜里冒着汗,微微发着抖。

周子舒蹲下来摸摸他的额头。

 

“老温。”他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平静。“怎么啦?”

 

“阿絮。”温客行眨眨眼睛。

还好,认得出人。周子舒松了口气。

 

温客行用一点点指尖拉下毯子,露出有点发红的鼻尖,试图给他一个小小的微笑。

“冷。”吸了口气又说肚子疼。

 

周子舒不晓得这人为何穿着睡衣,吹干的头发清香潮热,却又躺在沙发上,长腿没处搁,只能蜷缩着。

第一步便是要把这神志不清的病人挪到卧室床上去,至少舒服些。

 

而温客行顺从地靠在他耳边,好小声地说等一下。周子舒耐心等他从混乱的头脑里组织语言,终于听到一句,屋里的空调好冷,但是他找不到遥控器。说着说着快要哭出来,又皱着眉头,在沙发垫子上蹭蹭脸颊。

 

周子舒有点想笑,又觉得鼻子酸酸的,想象这人睡到半夜醒来,缩成好小的一团,闭着眼睛摸索半天,终于拖着毯子逃到沙发跟前,眼前一黑倒下去,还没忘了捎上手机,给自己发来一条语焉不详的信息。

 

周子舒把毯子拉拉好,让他抱着个靠垫又枕着一个,说别担心。温客行闭着眼点点头,脸却朝错了方向,又低低唤了声“阿絮”,身子要往一边倒,却找不到能倚靠的东西,只能勉强坐好,委委屈屈地用毯子盖住脸。

那一瞬周子舒想低下头,亲亲他揉乱的头发,耳廓发红透亮的地方。可他终于又拢好毯子,丢下一句“我马上回来”,慌乱离去。

 

等到他踏进冰窖似的卧室,小心翼翼将书桌上四开本的画册请到一边,踩着桌子拔掉空调插头,又在壁柜里翻出棉被,把半床的书本论文战战兢兢原样挪到地上后,终于让病人好好躺下,趁着量体温的功夫去烧水。

 

周子舒做了三件事。

第一是深呼吸。他告诉自己。这一切只是很自然的事情,他是温客行许许多多朋友中看起来最好脾气、最喜欢熬夜的一个。所以大晚上

第二是泡了带来的柠檬茶,加了好多蜂蜜。拿了个金属柄的勺子搅个不停,没注意到手指越来越热。

第三是给景北渊发了条消息,说他恋爱了。那边气定神闲地回复,问他有什么症状?

周子舒对着小小的输入框,觉得言语与逻辑正在缓缓剥离他的大脑。

想替这个人收拾房间、用鸡蛋牛奶面包果酱填满冰箱,再在冷冻层悄悄藏一筒冰激凌;想隔着绒毯抱住他,用力揉揉他的头发,;想要趁这人睡着时悄悄取下眼镜,合上书,很轻很轻地、偷偷亲吻他的眼皮,然后是发热的耳垂。

 

可是水烧开了,勺子烫得脱手。周子舒忙着照顾这只水壶,对被他晾在一边的好友无声致歉。

 

等他重新推门进去,病人已经在羽绒被里藏得不见踪影,只剩一个蘑菇似的鼓包。

周子舒敲敲小蘑菇,里头的人慢慢探出头来,脸有点红,不晓得是烧的还是闷的。

温客行小声说对不起,房间很乱。又指指一袋打开的大白兔奶糖,晓得自己的冰箱被看光了,眼前大约是这间屋子里唯一能吃的东西。

周子舒笑着摇摇头,觉得自己大约也在脸红。

 

他要温客行别乱动,握着一杯温热的柠檬水,将吸管轻轻推过去。

 

“烫不烫?”

温客行闭上眼睛摇摇头,喝了两口就停下来,又歉然微笑。杯子被拿走,他又急急道:“等一下。”

周子舒愣了一下随即会意,将那只胖胖的马克杯挤进床头柜的书本间隙。

 

一会儿体温计递出来。三十八度二。

大约不算高。

 

温客行乖乖吃了药、又盖好两层被子,额头上敷了一袋毛巾裹的冻豌豆——周子舒大包小包的急救物资里唯独少了这一样。病人还不肯睡,静静眨着眼睛,看上去被这全副武装弄得有点受惊。

周子舒稍稍放下心来,才发觉自己在伏在柔软的被面上,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相对,谁也不说话。

 

床边的地毯并不软,也不太舒服,可周子舒没有动的意思。也许他应当起身,友好地说晚安,到客厅里静静等待,等一声也许永远不会来的呼唤。

毕竟他的朋友是个害羞的、从不要麻烦旁人的人。要他来不过是偶然碰到了难事——一个关不上的空调,找不到的羽绒被,以及烧得脑子有点糊涂,不晓得怎样就被这琐事困住了。

所以周子舒要做个礼貌的、识相的朋友,不再打扰他休息。

 

可眼前的人看上去有点不同。

究竟是什么地方,他说不大清楚。看上去更柔软、更脆弱,乖乖被压在被子底下动弹不得,睁着一双亮盈盈的眼睛,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孩子。

可是我不想欺负他。周子舒对自己说,不免又悬着心。

 

他终于还是决定再留一会儿。

而温客行短暂地醒来看到他,依旧努力睁大双眼,眼睛烧得水汪汪的,摇曳着小小光芒。

不晓得为什么这样开心。周子舒也被传染,微笑着伏在床边,问他还需要什么。

 

温客行摇摇头又觉得晕,没说出口要他多留一会儿。他晓得阿絮是个多别扭的人,自己又是个多别扭的人,知道他们在猜对方心思的无限循环中永不会有结果。

这个人的到来就已足够,他已经不想要更多的东西。

 

 

而周子舒拿掉豌豆,给毛巾翻个面,顺势轻轻擦掉他鼻尖的水珠,看到他依旧弯起眼睛蓄着小小光亮,笑意像融化的冰激凌。周子舒不晓得他心里天人交战许久,只觉得病人这样精神可不好。要多喝水多休息,要是太热也要揭去一层被子。

 

他起身去接水时被一个小小的声音叫住。

这个人小心翼翼地唤他“阿絮”,又静静地不说话,仿佛在等待着什么。

周子舒哪里晓得这委屈的病人在等他临走前说几句安慰的话,只微笑着伏在床边问,怎么啦?

 

温客行说不出话来。他不知要怎样说自己有点害怕一个人,尽管屋子里这样暖和,药和体温计就在枕边。不知要怎样说,他喜欢被当成小孩子照顾的感觉,喜欢笨手笨脚的阿絮在一旁拧毛巾,试水的温度。

温客行没来得及在两人爬了无数次的斜坡上,肩膀挨着肩膀的公交车上,在头发清爽、心绪晴朗的时刻,说出自己想和他在一起。

现下全身烧得滚烫,毛巾快要盖住眼睛,一股热气涌上来,眼睛也在发烫。

他想说自己喉咙痛。可喉咙真的痛起来,被一阵呜咽堵住了。

 

温客行闭上眼睛,想在枕头上蹭掉眼泪,却被一只手轻轻搵住脸颊。

“没事了。”

后知后觉的周子舒终于领悟,低声哄着他。像小心翼翼含了颗杏子,那饱满多汁的酸与甜几乎带来揪心的疼痛。

“我不会走的。”

 

 

阿絮真笨。温客行在心里叹息。侧过脸去挨着那热乎乎的掌心。

“嗯,你不许走。”

 

 

 TBC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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