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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周温】道是无晴却有晴(一)

又开新坑啦~

脑洞:假设转世以后有记忆的周子舒碰到行医为生的温客行。周庄主的漫漫追妻(夫)之路。会虐,也会甜。但就想写老温明明是“纵使相逢应不识”,还是渐渐爱上阿絮的过程;阿絮则是无法触碰近在眼前的人。

 

正文

 

1

是夜,雨倾。

风也不温柔,把杏花都吹落了。小镇里头一带白墙黑瓦愈加润泽。

没有月光。水洼里浮起一个月亮,是个小客店的灯笼,昏黄的、摇曳的,但也是一盏微光。

一双木屐踏着散落花香,素白衣角一尘不染,背着个药箱。旧纸伞下一双眉眼像墨色化开,不太分明了。

白衣人推开客店门,携了阵微寒的风,打着盹儿的掌柜一激灵,堆出个笑来。

那人要一间房。

掌柜说,对不住得很,小店客满啦。瞧这雨——您若是不嫌弃,和其他客人暂时挤一挤,先将就一夜。成吗?

白衣人轻轻放下伞,笑道,无妨。

 

 

沿着昏黑的楼梯上去,走廊里推开板门,吱呀一声。掌柜笑着略一躬身,转身下楼去了。

白衣人立在门口,看客房里烛火微光,被钻进来的风扑着。

一人在桌边支颐而坐,一身灰衣半旧,低头看着一只空杯。看起来不到而立之年,却疲惫得长了几岁年纪,映得一室萧然。

他略一拱手。

“阁下若不介意——”

那人抬头时眼眸黯淡,那风雨声远了似的。仿佛隔了重帘,做起了梦。

他开口时声音是哑的。没关系。

白衣人把滴水的伞靠在门边,药箱移开点。

灰衣人看他抬起头来,便问道,

“请问——尊姓?”

“温,温客行。”那人声音清朗,仿佛散了一室潮湿尘土气。“阁下怎么称呼?”

窗扇仿佛不曾关好,喀的一声,三月微风和一点没落尽的花香都涌进来。

我姓周。灰衣人说。周絮。

姓温的客人想,灯半昏时,月半明时,一缕余香。好个相思。

 

2

他们对坐不语。

周絮,不,周子舒只静默看着眼前人,好像一颗心未曾把震颤传到全身。

那黑发上水珠未干。

温客行。温客行。

日升月盈,物转星移。梧桐夜雨听了千百回,朝晖夕阴映入帘栊,把墨色旧了。

腰间玉箫,掌中折扇,余温尚在,那人已不知辗转世间几回。

终是一壶浊酒对着雨中黄叶,盼着灯下白头,寻着一缕魂魄。

他想以天地为逆旅,却总在寻觅归处。

 

如今那人踏着一地杏花而来。

这一眼太惊心动魄,他险些不能自持。一对滚烫目光要低垂着,生怕惊着了他。

他就这样笑吟吟立在门口,温润如玉,纤尘不染。这才是他应有的模样,和心里的模样毫无分别。干干净净的,鲜血污泥不能沾染分毫。

最后一眼也是这般。他万千银丝垂落,一缕温柔笑意都消散在那个清晨里。从此世上没有了温客行与周子舒,只有一个孤魂野鬼在世间游荡,等杏花烟雨,等春归来。

 

这是个梦。一定是梦。但眼前人不远不近地坐着,体温那样熟悉,眉眼清润,长发半挽。笑起来双眉一扬,和踏月而来的白衣公子没半点分别。他想不抬眼就看清楚那人是什么神色,什么身份,想把一切摸个透彻,把一颗沉寂百年又躁动不安起来的心按住。

 

那一张空床他们都眼睁睁看着,觉得谦让也是多余,最后只默然对坐。

风疾雨骤,窗扇漏进湿气来。烛影摇红,只在两人面颊上映着暖光。

还是温客行打破沉默,说自己行医为生,要到山采些草药。不想途中遇雨。

周子舒勉强微笑道,鄙人浪迹江湖,了无牵挂,平生无甚可说。

 

他听着风声雨声,那人长发上还有水珠滴落,便去怀中寻手帕,忙乱起来,竟找不到。

 

温客行看他把衣袋里物事一一取出。白玉洞箫,旧折扇,银两火石,还有一小包糖豆。

那折扇被他展开细细查看又合拢,指腹轻轻地拂过扇柄。这个周絮倒是风雅之士,只是——

一个微笑在唇角绽开。他低头不语。

这哪逃得过周子舒的眼睛。

那包糖往对面推了推,温公子一言不发,给推回来,道,多谢了,我不爱吃糖。然后绷不住了,嗤地笑出来。

他们一人一颗,两盏清茶,慢慢消磨这夜晚。

雨势不见小,他们一个终于伏案睡去,一个静坐到天明。


3

第二日,他们听闻大雨冲垮桥梁,道路不通,所有人都要耽在此处听消息了。

两人便要去出去打听。温客行站起时身子一晃,扶住桌子,便要去取伞。

周子舒心里一沉,手掌甫触及他后背便缩回,烫了下似的。他把那个喜欢淋雨喝酒、畏寒时又依偎着他的人扛回去多少次。发热算是轻的。

那人走到门口,步子不稳地像一场大醉。

他强笑道,温公子怕不是着了凉吧。

温客行是真心笑得无邪,道,哪有呀——

言未毕咳嗽起来。

周子舒心被揪了起来,泛起点酸楚笑意。想这人是一点没变。要是以前,早给他细细擦干头发,裹上毯子扔到床上。可如今——

他只能说,还是歇歇吧,我去就行。

出门前只回头看着温客行,那一眼深到心内震颤。

 

外头雾气朦胧,树木洗得碧青,寒意重了。

周子舒打听明白,六七日后方能通行。他怅然若失,又自嘲一番。

回去时已带了包药。雨势未减,砸在伞面纷乱作响。他忽地停下。

自己是疯了。这人到底不是温客行。他不知喝了多少回孟婆汤,这副躯壳徒然相似而已。 

他是个清清白白的医者,有安稳的人生,不会在枪林箭雨中浑身浴血,回头仍是个明朗笑容;不会在一个雨夜里黯然神伤、凄然欲绝。

 

难道要直言相告,说自己多年前识得一个和他一样的人,自己和他一起疯着、喝了酒、赏了月,性命相托,拼尽余生的一点微亮,互相取暖。直到最后,那个人在自己臂弯里没了气息,叫周子舒的人也一起死了。自己不过是个多年前的鬼。

 

这个温客行过得好好的。自己要拿这些疯话去惊扰他,让这个有清朗目光、心肠柔软的温大夫心神乱了,那怎么行。

可他自以为的古井不波,碰到那眼神的一瞬便魂牵梦萦,无法自拔了。

那人一颦一笑,都让那痛楚重新鲜活起来。侧头微笑的模样、爱吃糖的模样、捱着病痛的无辜神色,无一不在他心底惊起滔天巨浪。

这难道真的不是他?

 

周子舒忽然明白,重要的不是自己所思所想,而是一个有着安稳人生的温客行。

他应当抽身离去,再去那古道西风、花前月下辗转个千百遍,不再来打扰这个人了。

等这几日过去。

等这场大雨停歇、有路可走的时候,他将永不再见这人的面了。
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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